新一輪科技革命下,數據儼然成為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的核心生產要素。國際石油新聞中心創新工作室特別策劃“‘數’說國際”專題,從數據挖掘的不同視角,可視化呈現數據分析。

今日推出“數”說國際第一期:聚集國際石油公司第一季度財報,通過解讀利潤率、現金流、派發股息等關鍵數據,嘗試分析在新冠肺炎疫情和油價下跌雙重影響下,國際石油公司的經營戰略及舉措。 ——編者

近日,英國石油公司(BP)、殼牌、埃克森美孚、雪佛龍、沙特阿美、道達爾等國際大石油公司紛紛發布今年第一季度財報,數據背后直觀反映出油價暴跌和新冠肺炎疫情對行業參與者的影響,同時透過各大石油公司對現金流控制、股息派發等差異化舉措,對其經營戰略和布局邏輯能夠略觀一二。

經營:業績慘淡,但仍有獨秀盈利

從盈利表現看,多數油企在今年第一季度的利潤遠低于去年同期。BP基本重置成本利潤(通常用于衡量公司的凈利潤)為8億美元,同比下降67%;殼牌不計已確定項目的股東應占凈利潤為29億美元,下滑46%;道達爾凈利潤為18億美元,下跌35%;沙特阿美凈利潤約166億美元,降幅達25%。

幾大石油公司中,唯有雪佛龍逆市上漲,實現了38%的利潤增長。有分析認為,這主要得益于二疊紀盆地產量和下游利潤的增加。作為美國第二大石油公司,雪佛龍在第一季度的產量同比增長6%,創紀錄的達到324萬桶/日,二疊紀盆地石油產量同比增加48%。下游業務收益從去年的2.52億美元大幅增至11.03億美元,主要原因是成品油銷售利潤率的提高。雪佛龍首席執行官Michael Wirth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公司在行業進入危機的時候處于有利地位,因為我們擁有強勁的資產負債表、靈活的資本計劃和較低的盈虧平衡價格,在應對具有挑戰性的市場環境時,這些優勢將非常重要。”

美國第一大石油公司埃克森美孚財報顯示第一季度虧損6.1億美元,這也是該公司自1988年以來出現的首次季度虧損。美國財經媒體彭博社對此評論:“埃克森美孚的問題在于戰略問題,而不是因為新冠肺炎疫情”。

這主要體現在兩方面:第一,龐大的資本支出過度依賴石油和天然氣價格回升,盡管該公司已將今年的資本支出從330億美元削減至230億美元,并將運營支出削減15%。但相比其他油企,高支出策略仍然需要石油和天然氣價格回升的支撐,這使其更像一家勘探和生產公司,而不是一家綜合石油巨頭。

其次,在二疊紀盆地的上游規劃中,埃克森美孚首席執行官Darren Woods表示,今年在二疊紀盆地運營的鉆井平臺數量將減少75%,降至15座,這大致相當于雪佛龍公司在本次危機爆發前的水平。埃克森美孚在第一季度的產量相比2019年第四季度增長了20%,較上年同期增長了56%。但是在自2015年年初以來的21個季度中,埃克森美孚在美國的上游業務僅在8個季度中實現了盈利。

選擇:下調股息或維持評級

在企業的經營管理中,掌控現金流始終是一個關鍵主題。面對大幅滑坡的業績,原油生產商的股票回購計劃被全面擱置,在2019年派發總計超過400億美元股息的盛況似乎一去不返,各大石油公司被迫陷入兩難境地:一邊是削減股息,卻要面臨信用評級降級風險;一邊是繼續堅持高派息,但也要同時承受現金需求壓力。

在派發股息的具體做法上,各大石油公司表現出了明顯的差異性。殼牌削減了66%的股息,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該公司首次削減股息。殼牌表示,削減對股東的支付,是公司從化石燃料向更長期過渡的一項舉措。另有數據表明,2015年至2019年間殼牌在派發股息上花費約1250億美元,凈債務增加500多億美元,盡管油價在這段時間內上漲了20%,但資本回報率卻下降了一半。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引發全球石油需求急劇下降,并導致油價暴跌,供過于求的局面使得實體石油的儲存變得越來越困難,多重因素促使殼牌處于紅色警戒狀態。有專家預測,削減股息有可能降低公司的信用評級,但將在明年釋放90億美元資金。

BP、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龍則維持原有股息不變,其共同目的是為了滿足投資者的預期,并為市場復蘇做好準備。雪佛龍在第一季度創造了38億美元的利潤和48億美元的現金流,這足以支付其24億美元的股息成本。雪佛龍表示,公司的重點是保護股息,合理規劃資本支出,而不是過度增加資產負債表的杠桿。

有分析認為,70%的股東基礎依賴股票投資的散戶和長期投資者,油企基于對石油和天然氣長期增長的預判,因而選擇維持股息不變。而在連續第六個季度自由現金流為負之后,也有業內人士對埃克森美孚股息的可持續性產生懷疑。2015年至2019年間,埃克森美孚在派發股息上花費了1020億美元,凈債務增加250億美元,資本回報率下降了40%。有分析認為,累計股息要求對基礎業務進行投資,但埃克森美孚對頁巖氣的大舉投資,讓它越來越依賴于資產負債表來承受壓力。

值得一提的是,沙特阿美公司在第一季度業績下滑時卻仍然宣布派發187.5億美元的股息。2019年12月,沙特阿美進行IPO,創造了全球最大募資規模的世界紀錄,豐厚的股息是其重要的吸引力來源。在2019年732億美元的派息后,沙特阿美今年仍承諾將向股東派息750億美元。

未來:零碳排放與長期堅守

在財報中,不少油氣公司都提出了“凈零排放”(Net Zero)的目標,然而企業的實現方式和進度安排卻各不相同。

一般來說,碳排放分為三類:一類是油氣公司在生產過程中的排放物,比如燃燒天然氣取暖時的碳排放;第二類是第三方公司產生的排放量,例如發電廠燃燒煤炭;第三類是所有剩余的排放物,包括消費者開車時產生的碳排放。

對于發布“凈零排放”計劃的石油公司來說,他們都同意全面削減第一和第二類排放量,因為這兩類相加的總和通常不到總排放量的10%。而面對處理最困難的第三類排放,不同公司有著不同的定義。道達爾表示,2030年和2040年單位能源的碳排放強度將分別減少15%和35%,到2050年碳排放強度將減少60%,同時所有歐洲能源產品的第三類排放達到“凈零排放”。殼牌將在2050年前使其第三類的碳排放強度降低65%,并且承諾只向那些實施“凈零排放”計劃的公司出售石油和天然氣(否則將為客戶抵消排放量)。

BP提出,將使其開采的石油和天然氣的第三類排放量削減至零,到2050年將其余部分的碳排放強度削減50%。BP集團首席執行官Bernard Looney在今年2月的講話中就明確提出,“世界碳排放的預算是有限的,并且正在迅速耗盡。我們需要快速過渡到凈零排放,國際社會必須實現巴黎氣候協定的目標。目前,用于新能源的投資每年約有3000億美元,要保持2度的溫度上升,要投入1萬億美元,而保持1.5度(溫度上升)則投入2.5萬億美元”。有分析認為,歐洲石油公司的在“凈零排放”上的發展速度高于預期,這主要是因為政府政策、公眾輿論、投資者利益以及可再生能源的經濟性都在給這些公司帶來越來越大的壓力。

對于國際石油公司而言,未來一方面要承受自身實現“凈零排放”的壓力,另一方面還要承受經濟大環境不景氣的影響,有分析預測,在第二季度大多數主要經濟體和新興市場仍將處于全面或部分封鎖狀態,短期內的原油需求下滑似乎仍將持續。

第一季度全球幾乎所有跨國石油公司都陷入了低油價的經營業績困局。除少數企業在資產剝離和股權出讓后,平衡財務報表數據稍顯‘光鮮’外,多數企業都在搬出看家本領渡過本次油價暴跌的難關。然而,表面上由于疫情影響而導致需求急速下跌的低油價情況,實則有著在能源需求轉型大背景下的必然邏輯,許多企業已經開始在調整自身的長遠經營策略,創新性發展而非采取權衡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