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土資源部地質調查局于5月18日在南海宣布,我國正在南海北部神狐海域進行的可燃冰試采獲得成功,截至5月17日15時,總量試采12萬立方米,最高產量達3.5萬立方米/天,平均日產超過1.6萬立方米,其中甲烷含量最高達99.5%。勘探顯示,南海神狐海域有11個礦體、面積128平方公里,資源儲存量1500億立方米,相當于1.5億噸石油儲量。這標志著我國成為全球第一個實現在海域可燃冰試開采中獲得連續穩定產氣的國家。

可燃冰經過年復一年地積累,形成延伸數千乃至數萬里的礦床。科學家的評估結果表明,僅僅在海底區域,可燃冰的分布面積就達4000萬平方公里,占地球海洋總面積的1/4。目前,世界上已發現的可燃冰分布區多達116處,其總儲量比全世界煤炭,石油和天然氣加起來的儲量還要多幾倍。全球蘊藏的常規石油天然氣預計在四五十年之后就會枯竭。能源危機讓人們憂心忡忡,而可燃冰就像是上天賜予人類的珍寶。科學家估計,海底可燃冰的儲量至少夠人類使用1000年。可燃冰不僅儲量大,而且能量高,據測算,1立方米的可燃冰等同于160立方米的氣態天然氣,加100升天然氣的汽車能夠行駛300公里。如果汽車能夠加入可燃冰,那么理論上100升可燃冰可跑5萬公里。可燃冰的前景十分誘人,但是對其的開采面臨一定的挑戰,開采可燃冰時對甲烷氣體難以進行有效的收集,布設收集管道是個難題,如果甲烷泄露,將會造成氣體污染,進一步加劇溫室效應。

天然氣水合物是資源量豐富的高效清潔能源,是未來全球能源發展的戰略制高點。如同20世紀70年代石油危機帶來的世界經濟格局變化,如果可燃冰的成功大規模開采并應用,勢必也會帶來21世紀經濟格局的變化,對推動能源生產和消費革命具有重要而深遠的影響。

現行的石油美元體系確保了全球各國對美元及美國國債的強烈需求,因為進口石油的國家需要大量美元來購買石油,這些美元必須在公開市場上購買,這就造成了市場對美元的需求。如果不是為了進口石油,這些國家可能不會想要購買大量美元。因此,石油美元體系人為制造了市場對美元的額外需求。這些貿易和石油美元向美國國債的回流人為制造出了對美國國債的需求,如果不是石油美元體系,這種需求可能不會存在。這種需求讓美國政府、公司和公民能用更低的利率借到更多的錢,因為大部分的貸款利率都跟國債利率掛鉤。從20世紀70年代早期起,美國債務總額開始飆升,這個時間點正好跟美國放棄金本位、石油美元占據主導地位相重合。這也證明了石油美元體系至少是美國在過去幾十年中獲取大量債務能力的一部分原因。而一旦可燃冰成為了一種主要的能源,那么石油地位必然下降,如此一來美元作為儲備貨幣的地位必然受到影響。據報道,國土資源部中國地質調查局副局長李金發預計,中國將在2030年前實現可燃冰商業開發。他認為,中國這次可燃冰的試開采成功,實現了中國在天然氣水合物開發上的領跑。它將會是繼美國引領頁巖氣革命之后的,由中國引領的可燃冰革命,將會推動整個世界能源利用格局的改變。

對石油出口國而言,可燃冰對石油的取代導致石油價格下跌,必將對其經濟發展產生重大影響。比如沙特75%的政府收入依靠原油,現在的油價在50美元一桶附近徘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如果油價維持在每桶50美元,沙特的現金將在5年內用盡。油價下跌使得該國的財務狀況遭受重創,2015年沙特政府的財政赤字高達近1000億美元。俄羅斯政府一半的收入來自于石油和天然氣出口,近年來由于國際油價的持續下跌也令俄羅斯的國內經濟受到嚴重影響。早在2014年,國際油價下跌到80美元一桶的時候,俄羅斯已大呼吃不消。而現在的油價只有50美元一桶,其經濟狀況更是雪上加霜。俄羅斯財政部曾做過一個預估,國際原油價格每下跌1美元,俄羅斯的財政收入就會減少700億盧布(合15億美元)。為了應對這種不利的局面,俄羅斯政府只好鋌而走險,放任盧布貶值。近來年盧布成了世界上貶值幅度最大的貨幣。俄羅斯這樣做是因為國際油價以美元結算,俄羅斯財政收入以盧布結算,在以美元計價的油價下跌的同時,盧布也要做相應的貶值,總體收益才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穩定。而一旦中國的可燃冰正式進行商業化運行,對石油價格的沖擊勢必會比美國頁巖氣的沖擊更大。

而作為可燃冰的經濟價值和戰略意義對中國來說尤為明顯。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制約中國經濟發展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能源供應還不能完全自給,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賴外來能源供應。可燃冰如果能夠實現商業化運作,保證一定數量的能源供應,將會極大改變中國經濟發展對外來能源供應的依賴程度,從戰略上十分有利于大大提高我國能源供應的自給程度,從而影響國際能源供應格局與能源價格。從軍事戰略上說,能源自給程度的大幅提高,也將大大減輕海外能源經由海上運輸線路運回國內的安全防護壓力。

可以說,能源革命的序幕才剛剛拉開,我國應當抓住能源革命的歷史機遇,大力推動能源科技創新,在優化能源結構的同時牢牢掌握能源安全主動權,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提供可靠的能源保障和良好的生態環境。(作者:景乃權,浙江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新華社特約經濟分析師)